本章内容为《东风第一剑》第三十四章一招胜山君的全文阅读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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顶点小说网 > 武侠小说 > 东风第一剑  作者:东方玉 书号:43892  时间:2017/11/16  字数:20193 
上一章   第三十四章 一招胜山君    下一章 ( 没有了 )
  太君冷然道:“你们拦截老身,可曾想到过后果吗?”

  钟子奇道:“咱们负责监视太君,不知道什么后果。”

  “很好。”

  太君气愤已极,沉笑道:

  “老身也不管你们什么五剑六剑,触怒老身的人,都得死!”

  手中鸠头杖一昂,陡然如风雷迸发,朝五人扫过来。

  这一杖太君含怒出手,一击之势,内力迸发,有若涛汹涌,朝五人狂卷而出,力道之猛,武林中无人可与匹敌。

  终南五剑自然不敢轻樱其锋,他们擅合搏,心意相通,没待杖势扫到,同时往后疾退,你杖头发出来的如山内劲,能涌到一丈方圆,他们就退到一丈以外。

  但在一丈以外依然各自占了五行方位,依然远远的把你包围在中间,依然随时可以欺近,展开攻势。

  太君一杖扫过,眼看他们站得远远的,抱剑凝立,阵势丝毫未,心头更怒,口中暴喝一声:“老身看你们能躲得过我几杖?”

  右手一振,鸠头杖左右飞舞,迅若奔雷,瞬息之间,连发了五杖,这五杖几乎比别人的一招还快,但却向每人分别攻出了一枚。

  一个人武功如何,出手一招,就可以看得出来,终南五剑自可看出这位太君武功之高,自己五人联手,也绝非她的对手。

  只有住她,不能和她正面抢攻,于是不约而同的身形一晃,朝她攻来杖势的相反方向闪了出去。

  太君岂肯因你们躲闪,就此罢休?鸠杖连翻,人也随着欺上,纵击横扫,追逐着五人紧迫攻来,但见她白发飞扬,人影飞闪,杖影滚滚劲风呼呼,一丈方圆几乎全被她重重叠叠的杖影所笼罩。

  终南五剑对联手合搏之术,积数十年苦练勤演,其中只要有一人动了,其余四人就跟着移动。

  譬如太君飞身朝钟子奇欺攻过去,钟子奇迅速后退,其余四人就跟着上去。

  太君舍了钟子奇,转身朝左首杜逸夫欺去,杜逸夫往后疾退,其余四人就跟着向左首移动。

  总之,不论你太君攻向何人,此人一退,其余的人就会随着眼进,他们每个人永远和你保持一丈距离,也永远保持着五方阵势。

  这就是说,任何人的退走,五方阵势也随着移动,丝毫不受某一个人被退的影响。只是他们不和你硬打硬砸,任你攻向那一个方向,五方阵势都可以保持着原状。

  太君连番出手,劳而无功,更是怒不可遏,口中大喝一声,抖手一杖朝钟子奇直劈过去。钟子奇急忙往后跃退。

  太君身形闪电后转,左手扬处。一记“玄天掌”却向身后的伍扶风凌空拍去。

  伍扶风正待跟着移动,不防太君一掌向他拍来“玄天掌”一团无形内劲,不带丝毫风声,等到发觉,再待向旁跃出,已是慢了半步,无形掌力已经涌到身前。

  伍扶风虽是五剑中的老五,但也是六旬出头的人,少说也下过四五十年苦功,此时迫不得已,只好运集全身功力,挽起一朵面盆大的剑花,朝前推出。

 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,伍扶风剑上功力纵然深厚,但太君这一记“玄天掌”看去无形无声,但只要和它接触上了,威力就显得非同小可。

  此时剑花和掌力乍然一接,只听“当”的一声大响,伍抉风一柄百练钢的松纹剑立被震断,一个人就像被人推了一把,登登的连退了四五步,还是站不住椿,一下跌坐下去。

  太君早已被怒了真火,口中冷笑一声,霍地一步就跨到伍扶风的面前,冷然道:“触怒我的人都得死,你就是第一个吧!”

  右手抬起,古铜鸠头杖正待朝他心窝点去。

  这下看得钟子奇等四人大吃一惊,人影倏然一合,两左两右;右四柄长剑叉架起,一下架开太君的鸠头杖。

  太君侧目而视,冷笑道:“你们倒是有义气,老身那就成全你们了。”

  鸠头杖运起全力往下下,话声甫落,左手一掌朝五剑老二杜逸夫拍去。

  杜逸夫右手长剑正在合力架住鸠杖,但人家挥掌朝他拍来,他岂能不接,左手一立,朝前去。

  钟子奇、膝元章、岑延年三人同样举剑架住鸠杖,看到太君向老二发掌,三人同仇敌汽,决心和她一拼,不约而同大喝一声,各自挥手发掌,朝太君身上劈去。

  “蓬”“砰”“砰”砰”接连发出四声震响!

  第一声“蓬”是杜逸夫和太君一掌击实,杜逸夫一个人呼的一声,凌空往后倒飞出去。

  后面的三声轻“砰”则是钟子奇、滕元章、岑延年三人的左掌,分别击在太君身上。

  他们怎知太君练成“玄天真气”护住全身,凭终南五剑的掌力,如何伤得了她?三人但觉击去的手掌遇上极大震力,震得反弹而起!

  太君一掌震飞杜逸夫,左手一挥,又是一掌朝岑延年劈去。

  岑延年明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,但也不得不接“蓬!”又是一道人影应手飞出。

  架住太君鸠头杖的本来有四个人,现在接连被她“玄夭掌”震飞出去两个,只有钟子奇。膝元章两支长剑叉架住她鸠杖了。

  太君左手发掌,右手鸠杖下之势丝毫不减,两支长剑就显得支持不住,鸠杖一寸寸下落,两人拼起全力,往上架起,执剑的右手都已在发颤了。

  此时太君如果再连发两掌,钟子奇,滕元章都已没有还击抗拒之力。

  就在这干钧一发之际,突听有人洪声道:“二位道兄只管退下。”

  “当!”话声未已,一声惊天动地的金铁呜,随着响起!

  钟子奇、滕元章但觉剑上压力一松,已经有人替他们架住了太君的鸠杖!

  不,这一声金铁狂鸣,两支钢杖交接,太君被震得后退了一步,这人正是在替闻家珍运气疗伤的太湖龙王敖如山。

  钟子奇、滕元章汗侠背,迅疾退下,此时被太君“玄天掌”震伤的杜逸夫、岑延年、伍扶风三人也已由退下阵来的林仲达、王元美、高伯勋三人扶着退下,由林仲达喂他们服下祖半仙的“治伤救死丹”(楚玉祥分了一半给林仲达)

  这时战场上人影飞闪,互相接应,人手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动。

  闻家珍一跃而起,仗剑朝正在和英无双动手的勾漏夫人欺去,口中叫道:“英姐姐,这妖女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,你让我来。”

  彗星剑一道银虹,直取勾漏夫人。

  英无双连使“十三剑”和“九神功”还是只能和勾漏夫人打成平手,她在内功上究不如勾漏夫人深厚,此时早已打得脸泛桃红,发鬓额头隐见汗水,闻言只得收剑后跃。

  一转身看到师娘、师父双战两个麻衣老叟,还稍稍落了下风,这就叫道:

  “师父,师娘,徒儿来了。”

  仗剑直欺上去。

  武当五个老道飞奔上去接替了白圭子。白圭子转身支援宁乾初。

  六合三杰董友纶、全遵义、吴燕娘三人眼看掌门人被落下风,同时仗剑而上,支援苦撑的徐子常。

  楚玉祥上去替下阮伯年,独斗一个麻衣老叟。

  阮伯年和卢寿同转而支援高连升。钟子奇、滕元章退下之后,立即上去支援裴三省。

  赵雷等八卫也飞身而上,去支援丁盛、裴允文、和武林四公子,对付玉阙宫六个护法。

  这一来,本来各大门派已经落尽下风之势,总算稳住了。

  裴畹兰、梁慧君退下来和林仲达等三人会合在一起,守护负伤的终南三剑,瘟疫道人也跟着走来。

  裴畹兰道:“西道长,你怎么不出手呢?”

  瘟疫道人双手一摊,苦笑道:“贫道方才早就出手了,这六个护法之中,其中大概有岭南温家的人,暗中解去了贫道的瘟疫散。”

  再说敖如山一杖震退太君,凛然道:“老嫂子,今之局,你如果不善为处理,一味逞胜护短,双方只怕要落个两败俱伤,玉阙宫数十年英名,也会毁于一旦。兄弟希望老嫂子仔细想想,这样划得来吗?”

  大君脸杀气,盛气的道:“敖如山,废话少说,你要出手,老身岂是怕事的人:今天就是落个两败俱伤,老身也要把你们这些找上玉阙宫来的人。一律处死,你有多少道行,只管使来,看看鹿死谁手?”

  敖如山白眉微拢,问道:“山君呢?老嫂子最好把山君请出来…”

  太君道:“山君不问尘事,玉阙宫的事,自有老身作主,你再不动手,老身不想和你磨菇,接招!”

  呼的一杖,面直劈过来。

  敖如山身形一侧,避开杖势,仰天大笑:“如此说来,玉阙宫设立江南分令,扰武林的这些事,都是你老嫂子一手包庇所造成的了。”

  太君沉声道:

  “你知道就好。”

  呼的又是一杖直捣过来。

  敖如山沉哼道:“很好,既然这些事都由你承揽过去,老夫就只好连你一起拿下了。”

  手中龙头杖起处,着大君鸠杖挥出。

  这一杖含怒出手,存心要掂掂太君斤两,龙头杖上含蕴了十成力道,但听一声震慑心神的金铁狂鸣,双杖击实,太君和敖如山各自后退了一步。

  太君自发飞扬,冷然道:

  “敖如山,原来你也不过如此。”

  喝声出口,手中鸠头杖风雷迸发,像排山倒海般攻来。

  敖如山在第一杖上,已经运集十成力道,依然只能和太君平分秋,各自后退一步。

  心头不期暗暗一惊,忖道:“自己以为她在内力上应该不如自己,但这一杖可以看出她内力居然不在自己之下!”

  心念转动,龙头杖招式一变,也源源出手。

  这两人两支钢杖展开攻势,当真是龙争虎斗,风云不变,一二丈方圆,形成如山杖势,劲风呼啸,数丈之内,无人可以站得住。

  楚玉祥接替阮伯年,和矮胖麻衣老叟动上了手。

  矮胖老叟一支紫藤杖连接了楚王祥三招剑势,忽然杖势一收,眯着两条眼,喝道:

  “年轻人,住手。”

  楚玉祥手持寒螭剑,傲然道:

  “老丈有何见教?”

  矮胖老叟目注他手中软剑,徐徐说道:“年轻人,你是厉神君的门下?”

  楚玉祥道:“是又怎样?”

  矮胖老叟又道:“老夫和厉神君也有过数面之缘。”

  楚玉祥道:“老丈之意,可是老丈因认识我师父,不想和在下动手了?”

  矮胖老叟道:“你不是老夫对手,老夫不想伤你。”

  楚玉祥大笑道:“老丈既然和我师父相识,在下也不愿伤了老丈,依在下相劝,老丈最好退出这场是非。”

  矮胖老叟怫然道:“年轻人,凭你手中的寒螭剑,能伤得了老夫吗?”

  楚玉祥道:“那可说不定,不信,老丈请试在下一掌。”

  话声出口,左手一挥,朝前拍去。

  这回他运起“纯玄功”一道炽热的掌风直撞过去。

  矮胖老叟看出他掌力不同寻常,只得也举掌拍出,两股掌力发出蓬然一声轻震,矮胖老叟站立不动,楚玉祥却似被人推了一把,上身往后微仰,脚下不觉后退了一步。

  矮胖老叟眯着的双目,迸出两缕金声般的目光,脸诧异的道:“你还练成了全真教的‘纯玄功’,一个人能练成两种迥异的内功,老失倒还是第一次遇上,不过年轻人,在你还没有把这两种神功融会贯通之前,要想胜过老夫,那还差了一点。”

  楚玉祥道:“依老丈之意呢?”

  矮胖老叟道:“老夫劝你立时退出玉阙宫去。”

  楚玉祥凛然道:“我父母十八年前落在魔宫。至今生死未卜,我义父母又死在妖女之手,楚玉祥和玉阙宫有不共戴天之仇,老丈若是要阻拦在下复仇,在下只好先和老丈一拼。”

  矮胖老叟看了他一眼,才道:“老夫既然不想伤你,但你实在非老夫的敌手…”

  楚玉祥横剑道:“老丈再试在下一剑如何?”

  矮胖老叟微微摇头道:“试不试都是一样,年轻人,你不过二十来岁,已身兼两家之长,再假以时,不难登峰造极,毁在玉阙宫,岂不可惜?”

  楚玉祥道:“老丈且等试过在下一剑,再说不迟。”

  矮胖老叟望着他,点点头道:

  “好,老夫就试你一招。”

  言下之意,似乎有些不信。

  楚玉祥抱剑当,双目凝注,说道:

  “在下要发剑了!”

  矮胖老叟一手拄着紫藤杖,颔首道:

  “你只管试来就是了。”

  楚玉祥寒螭剑随手举起,朝前劈出。这一剑漫无招式,只是随手发剑而已;但剑势甫发,一道森寒剑光跟着暴长。

  宛如一匹天青色薄绞,向天空飞卷,矮若神龙,朝矮胖老叟当头攫来,剑光未到,森森剑气几乎已笼罩住矮胖老叟全身。

  矮胖老叟自然识得厉害,他做梦也没想到,一个弱冠少年会有如此纯的剑术,这明明是剑气功夫了!

  这一刹那,他右手赶紧挥起紫藤杖,一面忙不迭的一真气,双足离地数寸,向后疾退。

  等他退出一丈开外,站定下来,楚玉祥早已收住剑势。

  矮胖老叟只觉手上轻了许多,低头看去,自己一紫藤杖已被剑大无声无息的齐中截断,只剩下半截,一时脸色灰败,长叹一声,苦涩的道:“年轻人,你胜了。”

  一个七八十年来从未落败过的人,忽然落败在一个弱冠少年手下,这份心情当真难受的很。

  他眯着一条的目光朝其余八个老叟瞥了一眼,沉声道:“你们给我住手。”

  这时裴三省有钟子奇。滕元章两人的支援,等于三个人联手对付一个麻衣老发。

  高连升有阮伯年、卢寿同的加入,是六合四杰联手对付一个宁乾初加入白圭子,是两打一。五个武当老道替下白圭子,展开“太极剑阵”是五打一。

  厉山双凶加上一个英无双,是三个打两个。只有三手真人李静虚依然是一对一。

  裴三省等人,虽然已有帮手加入,但仍然没有占到上风,三手真人一对一,也只是稍落下风而已。

  倒是接替下白圭子的五个武当老道,展开“太极剑阵”却把一个麻衣老叟围困在中间。左冲右突,无法突破五人联手的剑阵。

  这是各门派接战八个麻衣老叟中,唯一出现占了上风的一处。

  要知白圭子带来的这五个老道,乃是武当派中的五位护法,他们还是昔年上代掌门人紫真人(白圭子的师尊)的座前护法弟于,(应该还是白圭子的师兄)擅“太极剑阵”

  白圭子代表武当派前来,怕实力不足,所以请了五位老护法随行,他们不计名份,江湖上也没有人认识他们,白圭子也没和大家说明,为的是隐藏实力,不愿人知武当派出动了五位老护法。

  这也说明了一点,这九个麻衣老叟武功实在高过众人甚多,方才裴三省等人一对一和他们动手的时候,他们只是不愿伤人而已,如今人手虽然增加了其实武功还不如人家。

  和九个麻衣老叟动手,真正获胜的只有一个人,那就是楚玉祥,以一招“东方第一剑”

  截断了矮胖老叟的紫藤杖。

  另外就是武当五个老护法,把一个麻衣老叟困在“太极剑阵”之中,如此而已!

  矮胖老叟这声“住”喝出之后,其余八个麻衣老要果然及时停下手来。和裴三省、钟子奇、滕元章三人动手的瘦高老叟问道:“大师兄有什么事?”

  楚玉祥心中暗道:“原来这矮胖老人是他们的大师兄。”

  矮胖老叟举起手中半截断杖,黯然道:“你们都看到了,先师遗训,你们应该记得,大家随愚兄回六诏去吧。”

  八个麻衣老叟见到他手中断杖,莫不凛然失,瘦高老臾问道“大师兄,紫金杖怎么会…”

  矮胖老叟没待他说完,就摆手道:“二师弟,九杖已断其一,这是师尊遗训,不用多说,咱们走吧!”

  八个老望一齐躬身道:

  “大师兄说得是。”

  话声一落,九人同时双足一顿,化作九道黄影,腾空而起。

  钟子奇口中低“啊”一声,凛然道:“他们会是六诏九怪!”

  就在此时,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:“九位老哥怎么走了?”

  这声音似在空中说话,令人不可捉摸。

  但听远处传来矮胖老叟的声音说道:“山君原谅,这是先师遗训,老朽兄弟不得不遵命回山去,情非得已,还望山君见谅。”

  说到最后一句,至少已在一二里之外了。

  “嘿,嘿…”这声冷笑,听到众人耳中,恍似有物,众人方自一怔,循声看去,阶上不知何时,已多了一个身躯伟岸的红脸白髯老人,面有怒容,沉喝一声:“大家住手。”

  他喝声不响,却震得所有的人耳朵都嗡然自鸣!

  现在场中动手的只剩下敖如山和太君。闻家珍和勾漏夫人两对,另外则是丁盛、裴允文、武林四公子、八卫等入联手和六个宫中护法犹在战之中,六个宫中护法显然已落了下风。

  大家及时住手,勾漏夫人翩然朝阶前掠去,躬身道:“女儿叩见爹爹。”

  她就是不叫出来,大家也早可猜想得到在阶上现身的红脸老人,就是名震天下的勾漏山君了。

  敖如山大笑一声,拱拱手道:

  “山君终于出来了。”

  山君看到敖如山,点点头,沉声道:“这些人原来是敖兄带头率领来的,嘿,嘿,敖兄居然寻衅寻到勾漏山来了。”

  “哈哈!”

  敖如山打了个哈哈,才道:“山君怎不间问兄弟的来意?今天找上勾漏山来的诸位道兄,是不是兄弟带的头?”

  山君沉哼一声道:

  “那是什么人带头来的?”

  阮伯年应道“我。”

  山君目xx芒,朝阮伯年投去。沉声道:

  “尔是问人?”

  阮伯年道:“阮伯年,鹰爪门掌门人。”

  山君道:“你和玉阙宫有梁子?”

  阮伯年道:“也可以这样说。”

  山君道:“此话怎说?”

  阮伯年道:“阮某只有一个女儿,嫁与东海门掌门人闻天声,他夫二人死于宫主一手创设的江南分令手中,阮某找上玉阙宫是替女婿女儿报仇来的。”

  说到这里,伸手一指闻家珍,又道:“她是我外孙女闻家珍,要报的是父母血仇。”接着又一指楚玉祥道:“此子叫做楚玉祥,他是我女婿、女儿的义子,替义父母报仇,也是天经地义之事,但他还另有一件大事,非找玉阙宫不可…”

  山君看了楚玉祥一眼,问道:“此子又有何事,非找玉阙宫不可。”

  阮泊年道:“他生身父母十八年前被玉阙宫掳来,如今生死未卜,向玉阙宫打寻父母来的。”

  山君一怔道:

  “玉阙宫岂会掳他父母?”

  楚玉祥抗声道:“我父母先前被囚在对峙峡东西两处石窟之中,难道还是假的吗?”

  太君一手拄杖,面杀气,厉声道:“你还问他们做什么,今之事,还能让他们活着下山吗?”

  山君大笑道:“老夫为人,一向思怨分明,他们闹到王阙宫来,理屈在彼,老夫岂能不问问清楚,就滥杀无辜?”

  裴三省道“山君这句恩怨分明,倒是公允之言,只是闹上玉阙宫来,就理屈在咱们,就不公允了。”

  山君洪声道:“阮伯年和姓楚的年轻人,以及姓闻的女娃儿,就算他们是寻仇来的,倒也情有可原,你们呢?也和玉阙宫有怨吗?”

  裴三省大笑一声道:“今天找上玉阙宫来的,计有武当、八卦、茅山,六合、鹰爪、淮,徽帮等门派,其中茅山观主葛元虚死于毒药暗器。兄弟乔为江南武林盟主,和这些门派的掌门人,都被江南分令失神志,意图控制各大门派,连敖湖主都身受其害,事实俱在,山君怎不间问勾漏夫人?”

  山君听得脸上微怔容,问道:

  “勾漏夫人又是何人?”

  敖如山道:“勾漏夫人又是江南分令的幕后主使入,也就是山君的令媛,玉阙宫宫主。”

  山君回过头去,朝勾漏夫人间道:“他们说的,果然如此吗?”

  显然他不知道江南分令之事。

  太君接口道:“老身要秦大娘去江南采购应用之物,他们就认定玉阙宫要去江南扩展势力了,容不得秦大娘,还把她废了武功,逐出江南,如今居然找上勾漏山来,江湖上没有一定的是非曲直,大家既已动上了手,还有什么好说的?”

  阮伯年道:“好,就算江湖上没有一定的是非曲直,但我女婿女儿被害,楚玉祥的生身父母遭玉阙宫困了一十八年,玉阙宫总不能抵赖了?”

  太君道:“杀害闻天声夫妇的凶手是什么人?”

  阮伯年道:“黑煞十二星,”

  太君道:“是玉阙宫的人吗?”

  阮伯年道:“是江南分令手下,难道不是玉阙宫的手下吗?”

  太君道:“玉阙宫手下并没有江南分令这个名称。”

  楚玉祥听得怒声道:“你可以把一切罪恶推得一干二净,但在下父母被你们掳来,囚了一十八年,难道也抵赖得了吗?”

  山君目光一注,道:“小友令尊令堂是什么人?怎么会被玉阙宫掳来的呢?”

  楚玉祥道:“山君真的不知道?”

  山君弗然道:

  “老夫知道,何用问你?”

  楚玉祥看他说的不像有假,这就说道:“在下也是最近才知道,家父楚紫翰,原是青牛宫祖半仙的门下。(他父亲是祖半仙门下,他就不能称师父了。)家母是厉神君小师妹的女儿,家父行走江湖,遇上宫主,意委身相事。家父因已有家室婉拒,不料触怒宫主,竟将家父、家母掳来,胁迫家父,被囚在对峙峡东西两处石室,还用铁链穿了家父的琵琶骨。

  那时家母已身怀六甲,生下一个孩子,宫主就命一名侍女把小孩拿去山下丢了,那侍女同情家母,就问家母可以把孩子托何人抚养?家母想来想去,只有师伯厉神君可以托付,就写了一封血书,由那侍女抱着悄悄下山去找厉神君,这小孩就是在下。”

  山君看了太君一眼问道:“确有此事吗?老夫怎么一点也不知道?”

  太君道:“那时你已闭关静修,女儿之事,何用你烦心?老身看那姓楚的人品武功,确也不错,何况他和小魔女并无媒的之言。祖半仙也不愿意他徒弟娶一个魔教门下的魔女为,老身也劝过他,怎奈他被小魔女住了,竟然一口拒绝…”

  楚玉祥怒声道:“你胡说,我父母结合,还是醉果老撮合的…”

  山君听他提出醉果老,不觉微微动容,问道:“后来呢?”

  他这话是转脸向太君问的,楚玉祥当然不好开口。

  太君愤然道:“那小子既然不识抬举,就把他们放了。”

  山君目光回到楚玉祥身上,说道:“小友,你听到了,令尊令堂已经释放下山,你应该到别处去找了。”

  楚玉祥道:“不,当如果肯释放家父母下山,何用以残忍手段穿了家父的琵琶骨?何况家母生下在下,至少也是几个月以后的事,在下怎么会在勾漏山出生,宫主何用要侍女去把在下丢到山下去?再说家父是祖半仙的门下,释放下山,祖半仙应该知道,家母是厉神君的师侄女,也应该去看厉神君,至少醉果老也应该知道,但却没有一个人见过家父母。”

  山君脸色渐渐沉了下来,沉哼一声道:“小友用不着搬出祖半仙、厉一怪、醉果老三个人的名头来老夫,玉阙宫既已释放,就已经释放了。你父母也许因为怕事,隐居起来了,你找不到父母,也不能说玉阙宫没有放人,好了,老夫也不责怪于你,你还是找父母去吧!”

  一面朝敖如山。阮伯年等人说道:“诸位找上勾漏山,起因于江南分令,但玉阙宫下面并无江南分令这个组织,这是误会,你们伤了玉阙宫不少人,老夫不想和武林同道结怨,诸位也可以走了。”

  阮伯年大笑道:“山君还说不想和武林同道结怨,但山君听信一面之词,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,这是公允的说法吗?”

  山君道:“老夫让你们离去,又如何不公允了?”

  阮伯年道“因为事情并未解决。”

  山君温道:“你们要如何解决?”

  “合情合理的解决。”

  阮伯年道:“太君方才也承认了,她派秦大娘去江南,是负责采购事宜,但秦大娘却是江南分令的总监,负责在江南的行动。这里有徽帮的卢寿同卢老哥和武林四公子等人可以证明,因为他们以前原是秦大娘的属下。这里还有一位梁慧君梁姑娘,则是秦大娘的义女,她在江南分令的名义是使者,她也可以证明。后来宫主又派她门下弟子诸葛真担任令主,江南分令失败,她回转勾漏山,被宫主囚在冰牢之中,这些事实,山君既已不问尘事多年,自然不会清楚。既然不清楚,就不能说没有此事,山君不先查问,却要咱们离去,这算公允吗?即使哈们离去,这场过节,也依然未了。”

  大君气愤的道:“老身早已说过,不用和他们多说,了断过节自然要各凭武功,一决胜负,他们仗着人多,连九老都被走了,还有什么好说的?”

  山君似是被她这句话怒了,凌凌目光之中,出愤怒之,点头道:“也好,老夫已有二十年不问俗事了,你们既然集合了这许多门派,上门问罪。老夫纵然不问俗事,但老夫还没死,这玉阙宫是老夫创的,老夫还是这里的主人,你们口声声要了断过节,江湖上最好的了断过节,就是各凭武功,决一胜负。方才你们已经在动手了,老夫既是玉阙宫的主人,大家不妨冲着老夫来,什么人要和老夫动手都可以,只要接得下者夫十招,就算他胜了,只要他提出合理条件,老夫都可以接受。如果他接不下老夫十招,就是他败了,老夫也不难为他,他个人的这场过节,从此了结,他就可以下山去了,老夫这样做法,不知诸位意下如何?”

  他这番话,虽然还是心存偏袒,但大致上还算是公允的。

  江湖上许多了断过节,到最后只有诉之于武,各凭武功,决一胜负,来决定是非,但问题是各大门派这许多人中,谁有把握接得下山君的十招?

  就在此时,楚玉祥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极细的声音说道:“徒儿,现在只有你上场了,这里的人,没有一个接得下他十招,你就身出去,说你可以代表大家,用不着接他十招,就要他接你一招,就是方才削断矮胖老小子藤杖的那一招就够了。

  不过要和他敲定,你如果胜了,提出来的条件,他是不是能办到?这老小子答应了的话,是可以作数的,好了,你和他谈吧,哦,对了,我老道忘记告诉你一件事,老酒鬼已经潜入他们地底去了,如果顺利的话,大概快出来了。”

  这话声,楚玉祥一听就知是茅四老道了,只有他叫自己“徒儿”的,真是人之患,在好为人师!

  茅四不知躲在哪里,一直不见他现身,这话,自然是以“传音入密”说的了。

  正当茅四在和楚玉祥以“传音入密”说话之际,山君好似发现了什么,他一双比电炬还亮的目光,不住的四处搜索,沉声喝道:“是哪一位高人,隐身说话,怎不现出身来?”

  此人果然厉害,茅四以“传音入密”说话,音丝在空中飘过,都瞒不过他的耳朵,茅四当然不会现出身来。

  楚玉祥却在此时,身走出,朝山君抱抱拳道:“山君刚才已经划下道朵,只是在下想略予修正。”

  山君方才当然也看到过他,那只是目光瞥过而已,此时看他从众人中身走出,面对面自然更多看了他一眼。

  这一眼,山君忽然发现这弱冠少年不但眉宇之间,紫气盎然,肤净洁如玉,还隐透宝光,分明练成了极上乘的某种神功,心头不觉暗一怔,此人绝不会超过二十岁,怎么可能练成高深的武学呢?一面问道:“小友要修改什么?”

  楚玉祥道:“在下认为不必每一个人都和山君动手,由在下代表今天上玉阙宫来的人,向山君讨教…”

  山君道:“小友能代表他们吗?”

  楚玉祥道:“在下认为应该可以。”

  山君抬目问道:

  “你们大家的意见呢?”

  敖如山含笑道:“可以,楚小兄弟既然说出来了,兄弟自表同意。”

  阮伯年也点头道:“兄弟也同意。”

  裴三省、高连升、徐子常、白圭于、宁乾初等人,见敖如山、阮伯年已经首先表示同意,也纷纷点头,表示同意。

  东门奇回头朝西门大娘问道:“你看如何?”

  西门大娘尖着嗓子道:

  “老不死,我能接得下山君十招吗?”

  东门奇被她这一嚷,不觉红着老脸,勉强说道:“那也不一定。”

  山君颔首道:“好,既然大家同意你小友可以代表他们,小友准备接老夫十招了?”

  “不!”

  楚玉祥道:“在下还有一点要修正,咱们以一招定胜负…”

  山君目光大盛,问道:

  “你接下老夫一招,就能算胜了吗?”

  楚玉祥道:“在下之意,是山君接在下一招。”

  山君目闪奇光,问道:

  “你一招就可以和老夫分出胜负来了?那是说老夫接不下你一招了?”

  楚玉祥道:“武功一道,不在招数多寡,所谓会家一出手,便知有没有,胜负之分,一招可决,何在乎多,山君接下一招,就是山君胜了,接不下在下一招,就是山君败了,这本来就是赌博,胜负之数,在未定之时,谁也没有把握可以预测。”

  山君听得目光连闪,连连点头道:“好,好,老夫活了七十八年,还从没有人在老夫面前说过如此豪语,就凭你小子这份豪气,老夫答应接你一招,咱们就以一招决胜负。”

  楚玉祥道:“山君既然同意了,那么应该先把话说清楚了,在下是代表今天上勾漏山的每一位道长和山君动手的,在下如果落败,山君要如何呢?”

  山君道:“老夫已经说过,老夫不想和诸位结怨,小友落败了,今天所有找上勾漏山来的人过节从此揭开,你们可以离开这里,从此不准再上勾漏山寻衅。”

  楚玉祥道:“在下若是侥幸胜了呢?”

  山君洪笑一声道:“老夫也说过,只要诸位说的合理,老夫都可接受。”

  他这声洪笑,当然认为他绝不会一招之间就败给楚玉祥的。

  别说楚玉祥了,就算和他鼎足而三的祖半仙、厉神君,这二位一正一的顶尖高手,若是和他动手的话,没有一,二千招,也绝难分得出高下来。

  “好!”楚玉祥呛的一声掣出寒螭剑,抬目道:“山君剑呢?”

  “哈哈!”

  山君又是一片洪笑,说道“老夫认识小友手中这柄是厉神君的寒螭剑,千载寒铁所铸,削铁如泥的名剑,但老夫和小友动手,何用使剑?小友只管发剑好了。”

  两人这一对阵,敖如山、阮伯年、裴三省等人,忍不住都跨前了一步,大家几乎在楚玉祥身后成了一个半圆形,万一楚玉样不是山君的对手,大家可以出手挡上一招。

  英无双和闻家珍更是挤到了前面,一个手掌紧握着青霓剑,一个也握着彗星剑,准备随时接应楚大哥。

  梁慧君、裴畹兰二位姑娘自知武功不济,不敢挤上去,站在众人背后,心头也感到无比的紧张。

  当然,各大门派每一个人无不心情紧张、山君成名数十年,威震西南,楚玉祥武功再高,要在一招之间,击败山君,这实在是太不可能了!

  楚玉祥目光湛然,渊停岳峙,潇洒的道:“山君那就请接招了!”

  口中说着,右手寒螭剑徐徐举起,随手朝前挥出。

  这一招只是随手一挥,毫无招式,似乎也不使半点力气。

  所有的人目光紧紧盯注着楚玉祥,看他面对最强大的敌手,这一剑竟然使得如此轻率,莫不心头一紧。

  连站在他对面的山君也丝毫看不出他这漫无招式的一剑有何妙之处?

  寒螭剑本来就是一柄名剑,你只要长剑出匣,它就寒芒闪烁,有如一汛秋水,光映毫发,轻轻一一挥,就有数尺长一道寒光,应手而发。

  这是说,剑的本身就有如此光芒;但这回可不同了。

  楚玉祥使出来的是昔年重真人集三十招“全真剑法”华而独创的全真神剑——“东方第一剑”

  这招剑法,除了四句口诀,无招无式,除非你功臻上乘,水到渠成,豁然贯通,可说无可捉摸,否则皓首穷经,也揣摩不出所以然来,故而数百年来,全真教弟子能领悟贯通的不过数人而已!

  全真教的创教圣地是面对东海的昆嵛山,所以把这招全真神剑称之为“东方第一剑”

  这真是说时迟,那时快,楚玉祥剑势堪堪挥出,情形就对了!

  本来寒芒吐,不过三尺数寸来长的剑光,陡然间,寒光暴长,化作一匹数丈长青朦朦的长虹,宛如银练凌空,天龙舞爪,朝前席卷过去!

  强烈剑光,在这刹那之间,几乎令人睁不开眼睛,森森剑气,发出嘶嘶异响,两三丈内,全被砭入肌骨的寒锋所笼罩!

  当真风云突变,天地晦冥,月无光,剑光愈强烈,四外就显得黯淡无光,楚玉祥一个人早已被朦的剑气所淹没,那里还看得到他的人影?

  山君见多识广,一看剑光有异,心头止不住蓦然惊骇。他做梦也想不到、个弱冠年纪的小伙子,居然会练成剑术中至高无上,天下无人能挡的剑气功夫!

  他纵然神功入化,也万难抵挡,因此在楚玉祥剑光出手,立即一真气,身形暴退出三丈开外。

  所幸他见机得快,还是感到森寒剑气几乎涌上身前,急忙又退了丈余光景,才行站停,但垂白髯因他急急后退,随风飚起,还是被剑气截断了三才有余!

  就在此时,只听有人呵呵大笑道:“徒儿,好了,好了,可以收起剑来了。”

  这说话的正是茅四道长的声音。

  这一段话,说来较长,其实只不过是楚玉祥长剑一挥的工夫,茅四道长话声方落,匹练般的银光,和嘶嘶剑气,突然敛去。

  楚玉祥依然潇洒的站在原处,手中持着一泓秋水般的寒螭剑,如没有发招前一样。

  只是脸愕然神色,敢情连他也想不到这一剑的威势竟有如此强盛?比之方才削断矮胖老者藤杖的那一剑,又增强了甚多。

  山君却已退出将近五丈来远,脸色很不自然,他数十年来目空四海,最近又闭阖潜修了二十年。自以为天下无敌,却没想到会被一个弱冠少年一招退五丈,还被剑气削断了他三寸垂白髯,自然又惊又愧,心头这份难受自是无法形容。怔怔的站在当场,沉默有顷,才目光一抬,黯然道:“小友,你胜了。”

  短短五个字,从他口中说出来,实在是每一个字重逾千钧,说得十分沉涩。

  他这一抬眼,也发现了在廊屋檐上蹲着一个长发长须的灰衣老道,不觉点点头道:“茅道兄居然调教得出如此一个出色的徒弟来,不得不令老夫佩服之至。”

  各大门派的人经他一说,不期而然回头朝屋檐上看去,现在大家心头踏实了,暗想:

  “原来茅四道长早就来了。”

  茅四道长呵呵一笑,连忙拱手道“山君好说,其实贫道叫他徒儿,不过是过过瘾而已,他那是贫道的徒儿?”

  山君间道:“那么这位小友是哪位高人门下?”

  他败在楚玉祥剑气之下,自然想知道楚玉祥的来历。

  茅四道长竖起两个指头,说道:“这娃儿有两个师父,一、个是祖老道,一个是厉老怪,咱们两个其实只能算是他的朋友,贫道是气不过他两个师父每人只化了三个月心血,就调教出这样一个徒弟来,所以也随口叫叫罢了。”

  山君听他口气,好像和他一起还有一个人,也是楚玉祥的朋友,而且也到了勾漏山,心中一动,忍不住间道:“你们两个,还有一个是谁?”

  茅四道长伸手一指,哈的笑道“说起曹,曹就到,啊,呵呵,大家居然全来了!”

  大家随着他手指之处看去,从大厅右侧的走廊上走出来的是三个人。

  当前一个是穿着一件灰布大褂的小老头,生得獐头鼠目,耸肩缩头,一副猥琐模样,这时嘻开了嘴,好像很得意,他正是醉果老张三。

  他身后跟着一个四十出头的蓝衫中年人,蓝衫虽然又皱又黄,却掩不住他眉手间的英之气。

  稍后一个则是四十来岁的妇人,蓬着头发,一身青布衣褂也很脏了,苍白的脸色,显得有些憔悴,但一看就可以使人想到她年轻的时候一走是个大美人。

  勾漏夫人本来傍着太君身边站着的入,一眼看到三人从右首走廊走出,身躯一阵颤抖“呛”的一声抬手拔出长剑,寒光一闪,横剑朝自己喉咙抹去。

  太君一身武功,何等纯,女儿拔剑自刎,她就在身边,岂会不觉?左手一挥,喝道:

  “珠儿,你这做什么?”

  又是“呛”的一声,勾漏夫人手中长剑还没抹上喉咙,就被太君一拂齐柄折断,当啷坠地。

  “娘…”

  勾漏夫人一下扑入太君怀中,泪珠夺眶而出,滚落下来。

  太君抱着女儿身躯,同样老泪凄楚,口中低低的说着。“乖乖女儿,不用哭了,这是冤孽!”

  这时大门外也正有两个人同时走了进来,大家目光不期而然都投注到前面两人身上去了,因此没有人会去注意他们母女两人。

  山君目光如炬,(他没有看到从大厅右廊走出来的三人)看到从大门外走进来的两人,不由得怔得一怔,连忙拱手道:“祖道兄、厉神君连裙远莅,兄弟有失远。”

  原来从前门进来的两人正是昆箭山青牛宫观主祖半仙,和身穿绿袍的厉神君。

  祖半仙目光一掠各大门派的人,呵呵一笑道:“咱们总算来的还是时候。”一面朝山君打了个稽首,说道“贫道和厉神君听说各大门派的人都到勾漏山来了,特地赶来替双方调停的…”

  “调停,哈哈…”山君发出一声苍凉的长笑,接着说道:“祖道兄、厉神君说得好听,二位大概是怕令高徒伤在兄弟掌下,才赶来的吧,其实二位来不来都是一样,兄弟自惭学艺不,早已在二位未来之前,败在令高徒剑下了。”

  祖半仙、厉神君方自一怔。

  茅四道长已经接口道:“山君不用自惭,小徒那一剑,说实在贫道也接不下来。”

  祖半仙听得一怔,回头道:

  “四茅真君也在这里?”

  右首长廊上有人应声道:“还有小老儿呢?”

  厉神君大笑道:“

  老酒鬼也来了。”

  楚玉祥看到两位师父来了,赶紧走上几步,拜了下去,说道:“两位师父在上,弟子叩见师父。”

  他正在跪地叩头之际,那跟随酒仙张三从右廊走出的蓝衫中年人也赶忙趋前几步,扑的跪伏在地,口中说道:“不肖弟子楚紫翰叩见师尊。”

  那青布衣褂中年妇人也朝厉神君拜了下去,说道:“师伯在上,侄女给你老人家叩头。”

  楚玉祥正在叩头的人,听到有人自称“楚紫翰”不由猛地一怔,急忙抬起头来。

  酒仙张三呵呵一笑道:“妙极,父子两个都叫我老哥哥,都是小老儿的小兄弟,而且父子两个也同是祖老道的徒弟,这真是天下之大,无奇不有。喂,楚小小兄弟,快爬起来,这就是你爹娘了,还不快来叩头,老哥哥好不容易一直摸到玉阙宫第九层地底才找的。”

  厉神帚道:“你们起来,夫父子十八年后终于围聚了,这是可喜之事。”

  楚玉祥听了老哥哥和绿袍师父之话,才知道这两人果然是自己生身父母,急忙站起,朝两人面前跪了下去,泪面,叫了声:“爹、娘。”

  中年妇人眼泪已夺眶而出,一把把楚玉祥搂在怀里,哭道:“孩子,天保佑你,总算娘又见到你了。”

  楚紫翰面有凄,说道:“贞娘,你要孩子先去谢谢张老前辈,不是他老人家进入九层地底,咱们夫哪有见面之?”

  酒仙张三口中“咄”了一声,不悦道:“什么张老前辈,老人家?你真该再在地底囚上十八年,口胡说八道,我在十八年前是你老哥哥,十八年后,也是你小子的老哥哥,再过十八年,你小子的小子也叫我老哥哥,你连这点也不懂?”

  祖半仙朝楚玉祥笑道:

  “他是怪人,你就叫他老哥哥好了。”

  楚玉祥走到小老头面前,扑的跪了下去,叩头道:“老哥哥,你把我爹娘救出来,我给你叩头。”

  酒仙张三嘻的笑道:“这头倒是该叩的,你不知道我老哥哥化了多少力气,才找到你爹娘故,嘻嘻,你已经叩了七八个头啦,该起来了。记住了,你们楚家子子孙孙都叫我老哥哥就好,不过你对祖老道可得改改口了,他是最古板的了,你爹是他门人,你就得叫他师祖了。”

  他这话是因楚紫翰当年娶了魔教出身的小魔女,被祖半仙逐出门墙的,这话当然是故意试探祖半仙的口气的。

  祖半仙哼道:“老酒鬼,你不用把话拭探,贫道已经答应厉神君,准许他重回师门了。”

  小老头道:“好啊,你们本来就是师徒咯,早知这样,十八年前我和你打了三天三晚,也是多打的了。”

  楚玉祥连忙转身又朝祖半仙、厉神君二人拜了下去,说道:“从现在起,祖老人家和绿袍老人家都是徒孙的师祖了。”

  厉神君道:“好了,老夫和祖半仙赶来,是替双方调停来的,你父母业已重逢,冤家宜解不宜结,往者已矣,就不用再提了。”

  楚玉祥道:“但徒孙义父母是被玉阙宫属下江南分令害死的…”

  闻家珍也抢着走出,含泪道:“我父母死得冤枉,这仇我非报不可,你们都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前辈,我只求你们给我做个见证,让我和勾漏夫人放手一搏,她杀死了我,只怨我学艺不,我也认了,我杀死了她,我父母大仇也得报了山君攒攒眉道:“闻姑娘,老夫听说杀死令尊令堂的黑煞十二星,当时已全数毙命,此事并非小女主使,你为父母报仇,无可厚非,但也不可找错了人。”

  闻家珍道:“江南分令难道不是勾漏夫人主使的吗?”

  太君气愤的道:“闻姑娘,小女是玉阙宫宫主,那是没错,山君闭关,由她继承,但你口口声声叫小女勾漏夫人,那就不对了,小女至今还未嫁人,何来夫人二字?老身认为其中必有误会,这些事情,很可能是玉阙宫派去江南采办的秦大娘,妄作非为,出来的。”

  山君问道:“她人呢?”

  太君道:“秦大娘被楚少侠废去武功,逃回山来,正在宫中。”

  山君喝道:“居总管,你去叫秦大娘出来。”

  居天鹏答应一声,转身往里行去。

  这时太湖龙王敖如山、裴三省、阮伯年等人也过来向祖半仙,厉神君等人互相寒暄。

  山君朝大家一抬手道:“祖道兄、厉神君、茅真君、张老哥都是难得光临,还有诸位道兄请到厅上坐吧!”

  茅四道长道:“十八年前贫道和老酒鬼来找山君,若是没有六诏九怪阻拦,也就没有今天这场是非了。”

  大家重又回入大厅。

  居天鹏已把秦大娘押了进来,她已是失去武功的人,居总管对她并不客气,用力一推,喝道:“秦嬷嬷,太君待你不薄,你却在江南捅出这大的漏子来,你自己去向太君招供吧!”

  秦大娘扑的跪倒地上,连连磕头道:“太君,都是婢子不好,请太君宽恕了婢子吧!”

  原来她是太君昔年的贴身侍女。

  太君还没开口,闻家珍已抢着道:“秦婆子,我爹娘是不是你支使黑煞十二星杀的?”

  秦大娘跪着的人,骨一,应道:“是我,我要夺取林厚福绸缎庄的财产,才能支付江南分令的开支,林仲达是东海门的人,我不先下手除了闻天声夫妇,就会被闻天声发现…”

  她刚说到这里,突听两个人同时问道:“我爹呢?”

  一个是林仲达,另一个则是武士装束的人,他正是林孟达。

  秦大娘狞笑道:“有人假扮了林厚福,真的林厚福留着还有何用?”

  林孟达、林仲达厉吼道:

  “老贼婆,你杀了我爹!”

  阮伯年喝道:“你们不可冲动。”

  三手真人问道:

  “那么又是谁杀了我师兄呢?”

  秦大娘回身看了他一眼,冷冷的道:“是老婆子的义女宫月香,不是已经落到你们手里了吗?”

  三手真人终于得到证实,杀害师兄的果然是宫月香,一面哼道:“果然是她。”

  (宫月香只被废了武功,还留在东海镖局)

  秦大娘又在地上磕起头来,太君脸上不期出凄然之

  山君嗔目喝道:“秦大娘,老夫夫妇待你不薄,你竟然在江湖上如此招摇生事,得罪了这多门派,居总管,你替老夫毙了这妇,以谢天下。”

  太君抬目道:“山君歇怒,她已经畏罪自戕,嚼舌死了,人死不记仇,她所作所为,虽然对不起各大门派,老身也有失察之处,居总管,你要人把她抬出去埋了吧!”

  秦大娘已经嚼舌死了,老江湖都可以看得出来。她只是代罪的狐狸。(她是老狐狸,当然不是羔羊了)

  把江南搅得天翻地覆的是太君和她女儿(玉阙宫主两人),山君是不知情的,但这件事既有祖半仙和厉神君赶来调停,为了不大使山君难堪,也只有到此为止。

  祖半仙和厉神君原先当然不是赶来作调人的,他们不知道四茅真君和酒仙张三已经赶来了。

  他们是怕楚玉祥和各大门派人,不是玉阙宫的对手,但事情能这样解决,已是相当圆

  玉阙宫终究死伤了不少人,再拼下去,纵然毁了玉阙宫,也要有不少人把命留在勾漏山。

  厉神君呵呵一笑道:“事情已经解决了,山君请恕兄弟要先走一步了。”

  衣袖一展,一道人影已冲天飞起。

  祖半仙打了个稽首道:

  “山君、太君,贫道也告辞了。”

  接着飘然走出。

  敖如山、裴三省等各大门派的人也一起跟着走出玉阙宫。

  一行人离开勾漏山,渐渐远去。

  山麓间一棵大树下,远远站着两个人,一个是一身青衫,是长发披散的少年。她正是楚玉祥的结盟大哥易钗而并的诸葛真,望着远去的一行人,面颊上忍不住挂下两行珠泪。

  站在她边上的是祁连铁驼,低声劝道:“令主,你既已无法回宫,老朽就陪你上江南去吧!”

  诸葛真摇着头,还没开口。

  突听身后有人接口道:

  “上江南去是没错的,小老儿完全赞成。”

  祁连铁驼暮地一惊,急急回过身去,右手已经暗暗蓄劲。

  只见一个耸肩缩头的小老头连连摇手道:“老管家,你别发掌,小老儿和这位公子爷,还有小老儿的小兄弟,在无为州酒楼上喝过酒,大家是人,小兄弟就是楚玉祥,祖老道和厉老怪的徒儿…”

  祁连铁驼道:

  “你认识楚少侠?”

  “小老儿的小兄弟,小老儿怎会不认识?”

  小老头耸肩嘻嘻一笑道:“小老儿知道,这位公子爷和我小兄弟要好的很,不然,我小兄弟走了,他怎么会远远的望着他后影流泪?所以小老儿赞成这位公子爷到江南去,小老儿…嘻嘻,也好喝杯喜酒…”

  只听树上有人叫道:

  “老酒鬼,贫道来了一坛上好茅台,你不要喝?”

  这几句话,声音已从头顶飞过,最后一句,至少已在半里之外。

  祁连铁驼听得方自一惊!

  站在面前的小老儿不见他顿脚纵身,一个人忽然像箭一般起,叫道:“喂,喂,茅四,你等一等!”

  人影已在天空消失,但从远处传来他的声音:“姓铁的老小子,你陪她上江南去没错,一切包在我张三身上…”

  祁连铁驼惊喜的道:“他会是醉果老酒仙张三,令主,有这位前辈高人作主,你总可以放心了,我们走吧!”

  (全书完) wwW.523u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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